2017年12月26日 星期二

散沙

散沙,中國農民工的自我認同象徵。每一個人都是一粒沙,即使和上了水,也無法輕易的結成一塊。倘若結成了暫時性的組織,水乾了,組織又會再次鬆散。
自然科學告訴我們,要結成一團泥,沙子的粒徑必須小於一個程度,遇上了水才能成為一團泥。

[拖了好久,繼續寫這一篇當作2017年結束前的記錄]

前幾天勞工團體再次集結行政院前抗議,又讓我想起這個問題。

作為一個小石子或小沙礫,其實對於轟隆而下的巨石或暴雨一點抵抗力都沒有。浪漫如以前的我,心中可能想著的是「總要有人起身對抗」,所幸有這個想法的人在這個時代並不孤單。但是,不對等的權力關係輕易地就可以摧毀這種薄如蟬翼的團結。並不是沙子與沙子之間不團結,而是人都得吃飯、都得呼吸,今日的反抗輕而易舉的就為明日的自己鋪上墳頭草。

書裡寫的是中國農民工的處境,我看著看著也無法分辨這是中國農民工還是臺灣厭世代。在臺灣,帶著絕望去反抗已是必然,可悲的是絕望來得太快太令人窒息。幾個月之前的希望之火,轉眼成了家後的大火,只能苦笑的希望化的是業帳,真有成了功德的一天。我們兩人在這個時代,有幸且不幸地能看見這個凋亡的過程,只是不知道最後的餘火幾時才能熄滅,也不敢想像灰燼中孵化的會是鳳凰還是虛無。

聽到一個朋友說平價服飾在中國的河岸邊毫無愧疚的排放未處理的廢水,我很清楚這個情節,因為我們臺灣的彩虹溪也只是五十步笑百步。正如同我們都是一樣的沙子,一樣的浪漫,一樣的不切實際地等待闔眼前看不到化為岩石的夢。在那個夢裡,我們已經團結得聳立雲端,然後一陣雷雨我們流入下水道再也不想作夢。